樱

大海悲鸣

八月十四日 天气晴

  适合海上出行，对这次海上调研活动非常有帮助，现在团队已经出发3天，正处在那不勒斯海，暗中跟随着的还有一个...

  “布加拉提，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去看那个人了！你是领导者，背负什么我应该不用点清。”“抱歉，阿帕基，我会控制住自己的。”布加拉提看着面前暴怒的挚友，垂下眼帘一副任人责骂的样子，阿帕基看他这样向来没辙，叹了口气便游走了

  对不起，阿帕基，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我又怎么能让坚持付诸东流呢”布加拉提心想着。

  忍耐了一天不去看那艘对于自己来说存在感十分强烈的船只，这下能唬过阿帕基了，但布加拉提没想到的是这次窥视换来的是囚禁。

  有力的鱼尾在海水中游刃有余的摆动，立马脱离幽深的海底，在距离水面几十米的地方停下，看着任由水切碎的金黄色倒影“没错，肯定是他”我绝不会认错，远远的看着也好，毕竟我会带来厄运，无端萌生的自卑让布加拉提染上失落。

此时海洋站在乔鲁诺这边，对海洋眯了眯双眼，可以行动了，装好射鱼器，枪口靠在船边慢慢扣动扳机，鱼镖飞快的窜入水中，双手感觉到一股拉力，心中一喜，浪翻涌的花一瓣一瓣开在布加拉提眼睛上，白与金交缠着“唰——”稍后跟来的还有红。

“抓到了！”

现在的人类的确挺危险，不过这次也被你抓到好了，不要再让我失望。

  乔鲁诺稍微收一段钓鱼线，水将黑影切割成几何，有些地方还是分辨不清啊，等等！“按照这个力量和体重是偏大型鱼类，而且这个轮廓...马勒！准备好鱼缸放我房里，两米左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坚持这么多年的东西终于要出现了吗？

  红在蓝中悠悠飘散着，显出妖冶的美感，乔鲁诺的双手正激动到发抖“我还以为会是两米半的鱼缸呢”谁在说话？紧张的扭头看周围，并没有人，这种怪异的现象，传说果然是真的，还真是好运啊。

  感受到逐渐停止的挣扎，乔鲁诺心想‘这条鱼接受命运了？’迅速收回鱼线，看到轮廓的一瞬间立刻把人..不，应该是人鱼扯上来，血腥味沾上鼻稍，在甲板蔓延，乔鲁诺抱起人鱼往房间冲“嘭——”的一声将门关上，把人鱼放下，将门窗锁好。

  脚突然踩到什么，回头看才发现是人鱼血，或许是抬上来的时候拉大伤口，出血量额外的多呢，消毒包扎放水缸里一气呵成，靠在玻璃旁真正的松口气，这才仔细看这条人鱼，真是非常漂亮，让人一见钟情的漂亮，深幽海底般的头发，碧蓝海面的双眸，人与鱼完美结合，被鱼镖伤到的黑蓝鱼尾在水的浸透下泛出红，雌雄莫变的美吗？乔鲁诺的眼划出戏谑。

  “人鱼...先生？你叫什么呢，我叫乔鲁诺·乔巴拿”人鱼直勾勾的看着，仿佛要把面前的人刻进心里，良久才收回目光，扭头并不打算回答，乔鲁诺早就知道会这样，自顾自站起来翻开日记。

八月十四日(续) 天气晴

  我找到了我追求多年的东西...

  布加拉提看着在处在兴奋过度的乔鲁诺，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布加拉提这样值得吗”“阿帕基，我不能放弃他”“就算最后会死去？”“他不值得”“是不值得还是知道早晚的轮回”“够了”闭眼切断与阿帕基的联想。

  抱歉，阿帕基。

  乔鲁诺记录完对美人鱼的观察，伸个懒腰，注视着人鱼再次发问:“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人鱼先生”等了一会还是没回应，不行吗...或者说人鱼的语言和人类不一样，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闪过，但很快就被推翻，如果不是同样的语言那在甲板上诡异的现象是谁干的？只能说人鱼还是不信任，想到这里乔鲁诺皱起眉头，这就像信任很久的朋友才发现对方没把你当朋友甚至远离你，令人伤心，人鱼是在海底生活的太久才会染上海底的冷吗，乔鲁诺的心鼓鼓的，被许多东西塞满“见到人鱼的喜悦”“触碰人鱼的担忧”“接触人鱼的苦涩”这些都在心中挤成一团，最后混合成了“我想靠近他”

  来日方长吧，人鱼先生。

  夜晚降临，月光照耀在鱼鳞为布加拉提镀上银边，神圣不可侵犯但也使人蠢蠢欲动，眼如闪烁的蓝宝石般，人鱼把视线灌注在床上人，一声呼唤传入脑畔“布加拉提”“福葛，阿帕基说不动就把你请来了？”“你应该知道”“我在所不惜”“你疯了”“对理性之人而言的确”“记得回家”“一定”

  布加拉提闭眼沉睡。

  次日清晨，阳光将乔鲁诺唤醒，起来看到布加拉提还在水缸之中顿时松口气，起来换上便服在他面前蹲下，还未敲到玻璃，人鱼先一步睁开眼睛“早上好，人鱼先生”布加拉提眨一下他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回答，乔鲁诺自讨没趣的耸耸肩转身翻开日记本记录。

  八月十五日 天气阴

  他还在，还以为真如传说中一样拥有超能力，看来是我想多了...

  阴天的海更加这一天的收获颇多，团队捕捉到十条好鱼，有利于研究的实验，乔鲁诺从人类垃圾中提取出有害物质分类投放到十条鱼分别所处的鱼缸之中，毒素在一瞬间散播到鱼体内，鱼在水缸中一呼一吸都是慢性自杀，在投放的那一刹那，布加拉提感受到心脏逐渐钝痛，大口大口呼吸着但如岸上的鱼快喘不过气来“这究竟是怎么了，乔鲁诺你做了什么”

  第一条鱼确认死亡，布加拉提感受的疼嵌入灵魂，因为...他是人鱼，承受着鱼的谴责海的悲鸣。

  第二条鱼确认死亡，鱼尾开始抽痛。

  第三条，第四条...直到第十条鱼确认死亡，凌迟般的疼才结束，鱼的灵魂渐渐在布加拉提身边显现环绕着他，灵魂散发出柔和的光照在身上，千疮百孔的灵魂得到了治愈，但治愈者的光却以肉眼可见的消退，布加拉提的泪与水混合。

  献出灵魂，只为保护守护者。

  科研团队第一时间整理数据发表关于人类垃圾对海洋生物影响的文章，瞬间引起环保和学科界的关注，大家一同拍手叫好，谁也没关注十条生命在经历怎样的慢性自杀中死去，这件事乔鲁诺带着炫耀的语气毫无保留说给布加拉提听，但从头到尾不愿看透人鱼的眼睛。

  因为眼底中承载着悲伤与绝望，所以...已经够了。

  “阿帕基，把我带走吧”“放弃了？”“是的”“他们应当付出代价”

  月挂船头上，海有些波荡，在人的眼中是这样的，但在人鱼眼中确是一场海的悲歌，海底的人鱼高声唱着

  “我们毫无畏惧，死守这片家园

  我们英勇无畏，光荣随潮流不朽

  海洋，那囚禁着我的家园

  我们的灵魂随浪花纷飞”

  海跟随着歌声打起浪，本应该是不眠的人们，却因人鱼的歌声陷入噩梦循环，如阿帕基说的，他们会付出代价。

  关押着的水缸碎裂，布加拉提撑起急忙往外爬，虽是半人半鱼，但离开水超过三分钟还是会死去，手臂被玻璃刮伤，血再次浸湿地板，但下一刻便恢复如初，抓上门把，脱水超过一分钟，头开始发晕，嘴唇慢慢干裂，身体...要变干了，不行，必须回到海里。

  跳入海中的一瞬间，眼泪飘落在半空中凝成钻石，再见，我的爱人。

  用着不老不死之身，期待着我们的终章，无论结局是美好还是残酷，无论你是升上天堂进入一次次轮回，我如浪花般消逝，这都是我们的结局。

  你我都无需在意，更无需多言。